由“試驗田”向“示范田”轉變

河南省人民檢察院黨組書記、檢察長 顧雪飛

　　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對于優化司法資源配置、依法及時有效懲罰犯罪等具有重要意義，也給檢察工作帶來深遠影響。河南省檢察機關從2016年11月在鄭州市開始對認罪認罰從寬制度進行試點工作，強化個案指導、注重發揮典型引領作用，鄭州市及所轄登封市、金水區的檢察實踐里都具有寶貴的“樣本”價值，正由“試驗田”向“示范田”轉變。下一步，河南省檢察機關將在最高檢領導下，堅持問題導向，及時發現和解決問題，不斷改進工作，確保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精準落地。

　　一件特別的猛犸象牙雕

　　河南鄭州：為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精準落地提供實踐“樣本”

檢察官和工作人員查驗猛犸象牙雕。郝文杰攝

　　長250cm，短徑13cm，半S形，化石表面細膩潔白具縱向生長紋，用藝鳴工藝雕刻了栩栩如生的“百子圖”……在河南省地質博物館里，記者看到了一件特別的中更新世猛犸象牙雕。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它的特別之處不在于外表，而是來源——這是一個職務犯罪嫌疑人在審查起訴階段主動認罪認罰后上交的，后來捐贈給了博物館。

　　在河南省鄭州市檢察院，記者看到了該案認罪認罰具結書。具結書詳細記錄了嫌疑人的身份信息、權利知悉、認罪認罰內容和自愿簽署聲明，并由嫌疑人和辯護人簽字。該案辯護人、金博大律師事務所律師陸詠歌見證了具結書的簽署，他告訴記者：“嫌疑人不僅主動上交了象牙雕，還主動退贓，并錄制了一段視頻勸說共犯交代案情。從抗拒到坦白到主動退贓，這種轉變是之前沒有想到的。”

　　“鑒于嫌疑人認罪認罰，檢察機關也在法定刑內依法給予了從輕的量刑建議。”該案公訴人、鄭州市檢察院檢察官李凌云說。

　　“庭上5分鐘，庭下數年功”

　　2016年9月，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決定，授權“兩高”在包括鄭州在內的18個城市開展刑事案件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試點工作。鄭州轄區內登封市是河南省首個正式啟用認罪認罰制度的地區。

　　4月25日，在登封市法院，記者旁聽了一起危險駕駛案的庭審。被告人涉嫌醉酒駕駛機動車，抽血檢驗時酒精含量為85.28mg/100ml。在法庭上，法官訊問被告人是否自愿認罪認罰并簽署具結書，被告人一一回答。公訴人建議從寬處罰，判處拘役一個月，并處罰金1000元，適用緩刑。庭審時間5分鐘。

　　據了解，從試點到全面實施，登封市檢察院共適用該制度辦理案件1892人，適用比例80%以上，涵蓋各類案件，其中以危險駕駛罪、盜竊罪、交通肇事罪最為突出，量刑建議的采納率保持在98%以上，適用數量、適用比例均走在了全國前列。

　　“庭上5分鐘，庭下數年功啊，看似現在5分鐘的庭審，其實檢察官在背后做了大量工作。”登封市檢察院檢察長劉文勝結合自己的辦案經歷告訴記者，“試點前期，檢察官的工作量不減反增，通常需要在開庭前制作多達18份文書和筆錄，程序更加復雜，影響了辦案效率。后來，對文書數量做減法，最終實現了速裁案件最少僅需制作5份文書和筆錄。”除此以外，他們還主導程序啟動，向偵查環節、審判環節延伸，協調社區調查評估前置，在刑事辦案區設置律師值班室，協調司法局派駐律師輪流值班，可以閱卷但不復印拍照，為見證具結提供法律服務。

　　繁簡分流的“二八法則”

　　劉文勝的說法在金水區檢察院得到了印證。金水區，是鄭州市的中心城區，因春秋戰國時期發源于轄區內的金水河而得名。轄區總面積242平方公里，轄17個街道，常住人口約170余萬人，是河南省經濟最發達的城區之一。金水區檢察院每年約審查起訴1400起案件，人均辦案數量230件，是鄭州市檢察機關的“辦案大戶”。

　　采訪中，金水區檢察院檢察長王青向記者講述了一件4年前她剛調任過來時遇到的怪事：當她向大家征求工作建議時，不少檢察官沒提待遇的事，反倒跑過來申請購買開庭專用的電動車。仔細詢問，她才找到原因：金水區檢察院距離看守所約22公里，距離法庭5公里多，但是途中要經過常年堵車的文化路，開庭時檢察官為了趕時間常常需要自己騎電動車過去，有的檢察官為了搶時間還摔傷了。

　　這引發了王青的思考：互聯網時代，如何充分運用智能化手段減輕辦案檢察官的工作負擔？如何用20%的力量辦理80%的認罪輕罪案件，用80%的力量攻克20%的重大疑難復雜案件？王青感覺這些都是新形勢下涌現的新問題，迫在眉睫，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出現讓她一下子有了嶄新思路——在智慧檢務中實現簡繁分流，通過對刑事案件的訴前分流和類案辦理，為疑難復雜案件騰出更多辦案精力，不讓檢察官把時間浪費在路上。

　　2016年底，金水區檢察院就著手研發“三遠一網”（遠程庭審、遠程提審、遠程送達，檢察專線網）的建設，解決路途遙遠、提審不便等問題。2017年10月，實現遠程提審、遠程開庭后，認罪認罰從寬制度適用比例由之前的35%提高到75%。科技手段的應用，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2018年，金水區檢察院僅一名員額檢察官帶領助手就辦理危險駕駛案件479件、交通肇事案件24件，其中98.8%的案件適用了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目前，河南省檢察機關三級院已實現互聯互通，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適用率大幅提高。

　　比如，鄭州市檢察機關在辦理一起重大組織賣淫案件時，涉案嫌疑人79人，涉案犯罪事實245起，卷宗材料多達200余冊，面臨涉案人數多、犯罪事實多、主觀證據多客觀證據少、辦理難度大、辦案周期長等困難，由于準確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檢察機關得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補強證據、查明事實，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了庭審，節約了司法資源，提升了辦案質效。

　　會不會產生“人情案”“關系案”

　　“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引導犯罪嫌疑人自己主動交代涉嫌犯罪事實，自愿認罪認罰，這不僅能優化司法資源，及時懲戒犯罪，及時挽回經濟損失，還通過一種新型的司法模式保障了被告人的人權，這讓我感到了我國司法制度的巨大進步。”全國人大代表，天明集團創始人、董事長姜明對于這項制度創新非常贊同，又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具體尺度在哪里？會不會產生“人情案”“關系案”？

　　為此，記者采訪了在河南省檢察院第一檢察部掛職的法學院教授王敏，兩年時間，她通過學術與實務的結合對于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有了更深入的把握：從寬，是指對認罪認罰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應當從輕或者減輕處罰。對于具有法定減輕處罰情節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認罪認罰的，根據犯罪的性質、情節和對社會的危害程度，應當減輕處罰；對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認罪認罰的，不具有法定減輕處罰情節的，應當在法定量刑幅度以內從輕處罰。根據案件程序階段不同，從寬的程度也不同，在偵查、審查起訴、審判階段認罪的嫌疑人認罪程度可分為三個等級依次遞減到“不從輕”，越早認罪，從寬幅度越高。

　　如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是尚未完全喪失辨認或者控制自己行為能力的精神病人的；或者未成年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法定代理人、辯護人對未成年人認罪認罰有異議的等，則不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由于公訴案件情況復雜多樣，犯罪嫌疑人可能在審查起訴階段由不認罪轉而認罪，或者由認罪轉為不認罪，那么隨之而來的訴訟程序也會相應調整。

　　“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貫穿整個刑事訴訟過程，覆蓋所有罪名，在立法上區別于單純的刑事政策或者訴訟程序，是一項獨立于其他體現認罪從寬（如坦白、自首、刑事和解等）的全新制度。它本質上也是一種自由裁量權，捕訴一體辦案機制實現后，司法廉政風險也可能增加。為了防止出現‘人情案’‘關系案’，我們也在研究建立擬改變罪名、改變事實認定案件和量刑建議偏離類案正常基準較大等報檢察官聯席會議會商機制等措施，強化內部監督制約。”鄭州市檢察院檢察長劉海奎告訴記者。

　　（本報記者孫麗 王鵬 劉立新 通訊員周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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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中國成立70年尤其是改革開放40年來，鄭州已由黃河之濱一座歷史文化名城，崛起為今天的現代化都市，經濟總量連翻數番，綜合實力不斷提升，向新時代交出了一份精彩的發展答卷。一路走來，數字就是見證：1949年鄭州人口為230.9萬人，全市生產總值不足億元，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僅為96元。2018年，全市以常住人口破千萬、生產總值破萬億、人均生產總值已破10萬“三大突破”為標志，站在了高質量發展的新起點。